石浦人的“奇葩”元宵节

吴伟峰

石浦地处浙东沿海，素有“浙洋中路重镇”之称，也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、全国六大中心渔港之一，历史悠久，风情独特，许多风俗习惯在江南地区独树一帜，特色鲜明。比如元宵节，全国各地都是农历正月十五，而石浦人却是在正月十四过元宵节，俗称“十四夜”。

那么，石浦“十四夜”是怎么来的呢？据传与抗倭英雄戚继光的“戚家军”有关。相传在明代嘉靖年间，倭寇大举入侵象山一带，石浦滨海前哨首当其冲。驻扎石浦的“戚家军”和当地民众奋起抗击，击退了来犯之敌。于是，军民一起共贺胜利，正在准备庆功宴的时候，忽然探子来报，又有一股倭寇从海上而来，即将登陆石浦。这时，庆功宴的各种菜肴正要陆续下锅，但军情危急，根本来不及一盘盘烧煮。怎么办？大家都饿着肚子。伙夫灵机一动，飞快地将各种切好的菜肴一古脑儿地全部倒进锅里，加上米粥、薯粉，烧煮做成一种糊状的食物。迅速起锅，香味扑鼻。将士们你一碗我一碗，既当饭又当菜，很快吃饱了肚子，顿时士气大振，拿起武器迎战倭寇，结果大获全胜。这一天，正好是正月十四。后来，为了纪念这场抗倭大捷，石浦人就把元宵节定在正月十四，又将当年将士们吃的糊状的食物叫做“糊粒”。这也是石浦人“十四夜”吃“糊粒”羹风俗的由来。

石浦人过元宵节的时间与众不同，这种传统一直延续至今。而石浦的元宵民俗活动更是丰富多彩，特别是老底子（旧时）的元宵活动更是既多又好玩，有些“奇风异俗”让人耳目一新，堪称“奇葩”元宵节。石浦有民谚云：“要睏冬至夜，要吃三十夜，要嬉十四夜”。意思是说：冬至夜最长，可以好好睡觉；除夕家里的菜肴最丰富，可以大快朵颐；而元宵十四夜民俗活动最多，可以好好游玩。

接下来笔者来说说老底子石浦人怎么过元宵节的，有哪些“奇风异俗”（这些风俗有些已经淡化甚至消失了，有些还在传承延续）。

1、吃“糊粒”羹

这是石浦元宵节的保留特色项目，源于“戚家军”抗倭的故事。石浦人过元宵节也吃汤圆，而吃“糊粒”羹却是一直待续至今的独特传统。正月十四晚餐，家家做“糊粒”，吃“糊粒”。而最忙碌的则是孩子们，他们都自带碗筷，到左邻右舍串门，欢快地说上一声：“吃发财羹啦！”各家主人一律笑脸相迎，给孩子们盛上一瓢“糊粒”羹。孩子们挨家挨户讨“糊粒”，吃得越多就越聪明。而来主人家讨“糊粒”的人越多，就越会发财。

吃“糊粒”羹吴伟峰摄

2、请“背箕姑娘”

这一奇特的习俗可能与民间巫术有关，目的则是祈祷平安、幸福和丰收。正月十四晚上，一般以家族和邻居聚会形式，大家欢聚一堂，选出四位未婚女性当“背箕姑娘”，堂前放一只水桶，水桶里放着筷子，四位“背箕姑娘”各执一支筷子，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，在地上支起一只大背箕，背箕上放着剪刀、烙铁、镜子、尺、花等物件。然后，四位“背箕姑娘”一起念诵“咒语”：“背箕神，圆滚滚，剪刀烙铁做媒人；花给你戴，粉给你塔（搽），请你背箕姑娘来看灯；今年灯不比往年灯，四四方方角牌灯，两头尖尖橄榄灯，七手八脚稻蟹灯，抲鱼人喜爱是鱼灯。”大约念诵了十几分钟，原本不动的背箕渐渐地无规律摆动起来。这时，一位中年妇女高声说：“簸箕姑娘，你来了否？来了的话你就画得圆一些。”说也奇怪，这背箕就会按顺时针方向有规律地旋转，画起圆来。接着，就可以“考验”“背箕姑娘”，问她某人的年龄多少，背箕就会不由自主地撞击旁边的水桶，多少年龄撞击多少下，还可以问亲情、问年成等等问题。当然，这样“算命”有时灵验，有时也不灵验的。但是神奇的是，这四位随机选出的“背箕姑娘”都是不懂“巫术”的普通女子，她们根本不会“操纵”背箕，背箕的转动、撞击等动作都不是她们在操控的。事后她们说，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“运动”。

簸箕上的物品

请簸箕姑娘潘琼摄

3、打生

“打生”习俗也是堪称奇葩，就是将已婚而未生育的女子绑在橘树或石榴树上，以树枝轻轻抽打女子。一旁看热闹的人就会问女子：“你生不生？”女子害羞不答，则继续打，直到女子说出“生”字，就结束“打生”，众人高高兴兴散去。石浦人民路溪坑头岩脚早年有一株大橘树，每年十四夜都有人在此“打生”。当然，这个习俗现在已经消失。

4、看新媳妇

这个习俗也是与生孩子有关，反映了旧时百姓对传宗接代的重视。按照习俗，女子结婚后的第一个元宵节要穿婚衣，盖婚纱，坐在床边重温新婚洞房夜。这时，亲朋好友、左邻右舍都可以过来看新媳妇，类似“闹洞房”。主人家以糖果、红枣茶热情招待客人。据说，看的人越多，新媳妇就能越早怀上孩子。

5、摇小竹娘

这是一个充满童趣的习俗。正月十四夜，大人们会带着孩子到到竹园里去摇小竹子，俗称“摇小竹娘”。孩子们一边摇一边念道：“摇摇小竹娘，今年划（还）是你长，明年与你同样长，后年划（还）是我长。”据说，孩子们摇了小竹娘，会健健康康长得快。

6、扮故事

这是一个类似“假面舞会”的娱乐节目。十四夜在开阔的场地上，人们三五成群，身穿奇装异服，脸上画着各种颜色，有人站在凳桌上讲故事，说新闻，又说又唱，说到滑稽有趣处，现场观众就捧腹大笑，场面十分热闹。

7、走十四

元宵节少不了灯会、舞龙、城隍财神行会等传统节目，所谓“要嬉十四夜”，这是一个上街游玩赏灯的好时节，男女老少结伴同游，其乐融融，大街小巷人潮涌动，热闹非凡。民间认为，十四夜行走，终年健康不生病。妇幼走过三个以上桥头，不能原路返回，称为“走百病”，病随流水自流去。也有未婚男女由媒人预约在某处会面，彼此增进了解。就连平时足不出户的大户人家女子，在十四夜也能名正言顺走上街头观灯游玩。古人有诗这样描写走十四：细娘分付后庭鸡，不到天明莫浪啼；走遍十桥灯已落，却嫌罗袜污春泥。

舞龙灯吴伟峰摄

8、十三上灯，十八倒灯

其实，“十四夜”只是石浦元宵节的重头戏，整个元宵是从正月十三“上灯”开始，到正月十八“倒灯”结束，历时五天。正月十五夜，石浦有上庙锣鼓，民众敲锣打鼓去上庙点灯，俗称“点天灯”。各家门口、堂前、房间也挂起各色彩灯，俗称“发财灯”。至正月十八，各家摘灯收藏，整个元宵活动才宣告结束。

渔港闹元宵吴伟峰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