樟东风情吴华平老师的画
图:吴华平 文:吴华平曾振华陈宏生陈群歆 樟东,原为樟林与东陇两地的统称。说是两地,相距仅三华里,中间田园相连,大路相通。虽然两地各有各的历史,但到了近现代,却是互相融合,彼此难分。樟东人有着共同上班的工厂、交通和商贸等各种单位而成为亲密无间的同事,上着共同的中学而成为终生莫逆的同窗好友,有着共同享用的医院……甚至到了近年来,连分隔两地的田园也都化为连片的建筑物不辨原来的地域,而我们今天则有了一个新的共同称谓——东里人。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家园——东里。 东里,坐拥韩江之南溪北溪,东倚雄伟的莲花山峰,南临浩瀚的南海,毗邻铁铺、莲华、隆都、溪南、盐鸿五镇,隔一重浅浅海峡与南澳县相望,两条国道穿境而过,水陆交通便利,实是粤东名镇、南海明珠。在相当长的时期内,东里的经济实力文化影响,辐射到周边好几个区县,乃至梅县客区。每逢星期六、日,樟林东里的大街小巷挤满了赶集上行的人群,摩肩接踵市声喧哗。 而东里镇区的溪墘街,闹热过数载,是在到年完成对私改造之前。那时,日杂、菜蔬、山货、草药、河海鲜、手工业产品,琳琅满目应有尽有。曾振华兄,一位老东里,为大家细描一下溪墘街盛况: 别梦依稀返旧街 曾振华 东里沿江路,一条位于东里老镇区西南边沿的临江街道,长三华里,一侧是防洪长堤石壁高耸,对侧则是铺面寥落,生意冷清。可谁知道,六十多年前,那可是别有一番景象啊! 东里老镇区,时叫东陇,边沿这段韩江俗称东陇溪,现之沿江路原叫溪墘街。原溪墘街临江一侧并非今之长堤,乃是商铺瓦屋绵延,与现存一侧相对,只有几处逢码头断开。那是当时东陇最长也最繁华的一条街路,特别是公有化之前,街上双侧铺面栉比鳞次无一闲置。商行杂店与工匠作坊应有尽有,行人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。还记得稍大的几个商号,有协丰、美伦,天成,大平、源大,天香,炳发等,分别经营布匹、百货、文具、茶、木材等行业,还有后来迁澄成为澄海印刷厂前身的卢木墨印刷厂。其他如米店、干果店、肉菜鱼店、杂咸店、木炭店、陶瓷店等等无法尽述。还有灯笼铺、打铁铺、补鼎铺、棉被铺、家私铺、做桶铺、竹篾铺、桐泥灰铺等工匠作坊不胜枚举。 记得儿时溪墘街好玩的莫过于逢年过节看灯橱。所谓灯橱,是一个用木条制成的长箱形木框架,四周挑空可贴画纸,底部封以木板,内可置灯。画纸上画的是坊间有违公德良俗的奇闻怪事。一旦被画上灯橱,永为茶余酒后之谈资,因而当时小孩若不听话,大人常以画上灯橱吓唬。每过年到元宵期间,横挂灯橱于街路上方,几十步一个,晚上亮灯,往远一望,一屏接一屏犹如幻景,好不精采壮观,既能吸眼球长人气营造节日气氛,又可诫人行事为人勿逾规越矩。 临江一侧铺屋后面,一般都搭建有伸到江面之上的木板棚屋,称为后水棚。棚屋靠插入江中的木柱或石柱支撑,地板留有带盖的方形井口。揭开井盖,有踏级下到水面可供取水或浣衣,也可借助进入棚下的小船进出小件货物。还记五六岁时,东陇来了部队,我家房屋被借用,安排到溪墘街一间临江铺屋暂住数月。那可是一段最为开心的时光,因为每天都可到后水棚的窗口看船。那时东陇溪的船可多着呢!有双头翘起呈弯月形在江面上扬帆行驶的沿海船,有船面既宽又长且平的客家船,有两头尖的驳船,有载人过溪的渡船,有可搭乘四五人穿梭于沿江邻近乡村的溪口船,有时还可见到撒网的小渔船。最兴奋的是看电船,一种内河小火轮。每当远处传来“突突突”的声响,一定要守在后水棚的窗口,盯住渐渐驶近的电船,数数它后面拖着的长串驳船究竟有多少艘,或是竹排木排究竟有多长多大,直到其过眼而去,还要待看船尾余波传到江岸时激起的浪花。 溪墘街最热闹繁忙之处当推几个码头所在的位置,自北而南,名字记不真切,好像是元帅爷宫前、分司前、柴埠、鱼行和大渡头(即招商埠汽车渡口)。这些地方临江铺屋断开,码头之上成一阔埕,是搬运工人劳作的场所,内侧则是通往镇内的街道口,人来人往,引来了各种摆摊小食,熟芋熟番薯、油炸粿屐桃包、猪朥粿蛋清糕、豆腐与草粿、甘草担与削蔗,五花八门,解决这些出大力流大汗的劳动人民半午肚皮贴脊的难题,当然也成了小孩子向往的好去处。 时间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,对私改造全面胜利,所有铺户从业人员悉数加入公营单位,走集体化道路赚工资去了,于是溪墘街褪去了昨日的繁华,铺屋除了个别用作公营单位的门市或工场外,余皆关门大吉,变作住家。又过了几年,年,绵亘三里的临江铺屋轰然推倒,一条灰堤拔地而起。工程派民工夯堤基,11岁的我代表家庭出战。时已步入紧张年,派工不管饭,每工日领到粮票三两,如获至宝。又过几年,嫌灰堤不够力,拿石头加厚加高,就有了今天看到的巍峨雄姿。 我的老同学吴华平君,一个原来的樟林人,十把岁孩子,六十年多前的条件,活动范围毕竟有限,对于过乡过里且如今面目全非的原东陇溪墘街,必不可能有深刻的认识,然而在他笔下,竟如此逼真地重现当年图景,真不愧神来之笔啊!(完) 我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住在溪墘街的对岸,天天看到长长的竹排船,在一只轮机船的牵引下,满载水泥、山货,从客顶下来。又满载海产品、潮汕土特产,运回梅州。沿溪墘街河岸,经常停泊着潮汕各内河船队的船只。但随着陆路交通的迅猛发展,东陇溪也逐渐冷清起来。 上世纪,东里作为澄海东部的经济文化中心,其标志性建筑是东里新声大戏院,其建成于年。 作家陈宏生先生写下《难忘新声大戏院》这篇文章,活色生香、摇曳多姿,我们来品味一下: “新声大戏院”虽已拆除,原址建起两幢商品楼,但在我们这一代东里人心里,仍是一道抺不去的风景。 戏院为砖木结构,可容多观众,当时澄海各镇级戏院,无过其右者。那时候的乡下,借本书看都难,戏院里放映的中外经典名片,使我受益匪浅,我的文艺启蒙,很大部分应归功于这座令人怀念的戏院。 乡镇戏院,设备简陋,地面污痕斑斑,坐椅上时见臭虫,空气中有一股尿骚味、汗酸味,但一点没有影响我们的好心情,只要有戏看,就是快乐活神仙。 散场了,结伴回家。东里离樟林约3里地,大路两边是青青田园,清风明月,槐香蛙鼓,木履脆响,笑语欢声,那份写意,现在想来还有滋有味。 新声大戏院的黄金时代是文革后电影开禁之时。每有新片上映,一票难求。黄牛党应运而生,票价有炒高四、五倍的。有的片子,竟然从天刚放亮连续放映至午夜之后。习惯早睡的农村人,先睡一觉再去看戏。散场时,摩肩接踵,水泄不通,狭窄的街巷,没十几分钟不能疏散人流。如此盛况,怕是古今中外,空前绝后。也不奇怪,人除了温饱,还需要文化娱乐,面包和马戏,不可缺一。在长期文化禁锢之后,娱乐欲望如火山喷发很正常。 戏院所在的街道,俗称“戏院前”,是老东里最繁华的商业街。那时的商店,大多入夜就歇业。有了这座戏院,晚上人气不退,水果摊、凉水铺、各式小食摊凑成个夜市,商家也延长了营业时间,多做点买卖。一座戏院,带旺了一条街,单是寄放单车,就养活了几户人。 新声戏院是当年东里唯一的公共娱乐场所,也是东里唯一的公共社交平台,旧雨新朋,在这里唔面,街谈巷议,在这里交流。舞台银幕上的悲欢离合令观众如痴如醉,台下也有许多可咀嚼的故事。比如,青年男女结伴看了一场戏,就是个大新闻,第二天立即在亲友中传开,其意义不亚于正儿八经的订婚礼。若最后吹了,是要遭人垢病的:“戏都看了,不识丑!”大戏院,小社会,小镇戏院故事多。 新声大戏院已成历史,但斑驳的记忆仍然鲜活。(完) 曾振华先生填词: 行香子·乡人赶剧 题吴华平乡情线描画《荒漠绿洲》 闻说新声,好戏登呈。 难得一票乐盈盈。 去乡数里,双足兼程。 纵夜如漆,雨如漏,冷如冰。 门前人海,焦捱场更。 票房雄师我乡朋。 饥餐渴饮,慰可怡情。 恰处荒漠,幸有此,绿洲馨。 新声电影院的巅峰,应该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,年播映宽银幕潮剧电影《张春郎削发》,盛况空前,一天之中连续播放,一票难求!但随着电视的普及还有娱乐形式的多样化,新声电影院退出历史舞台是难以挽回的。 华平老师的线描画,为我们留住樟东独特的风情,充满人间的烟火味。历史仿佛在眼前,生活是如此的真实。樟林内市街,老樟林没有不知道的。写樟林的历史,绕不开这条不起眼的小街。华平老师说他有幸在此居住多年,并录下点滴见闻,算是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和祭奠。这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历史。 闲画内市 内市街旧话 吴华平 樟林内市街现已破落荒废,只住着少数人家。 内市街雅名广盛街,樟林八街之一,与外市街(长发街)平行,相距百米。街长米,宽3米,铺面对开,较为僻静,但与许多小巷相连,四通八达。 百年前,内市街以经营海产、渔网出名。还有特殊风情业一一娼寮,樟林有句老话:"欲嫖去内市"。 上世纪五十年代私有制改造之前,内市开有布铺,干果铺,海产铺,药材铺,米铺,豆干铺,中医医堂,理发铺,银纸铺等,做本地人生意,偏僻安静,?序井然。随着外市、城内的兴起,内市街渐而衰落。 城内市场是一个颇具规模的柴草、海货(海鲜、薄壳米、鱼饭)集散地。山货来自潮安饶平山内,海货来自盐灶、海山、黄冈。马路顶是附近四乡六里蔬菜集散地。集市时候人山人海,繁荣非常。内市的布铺,干果铺,药材铺,海鲜铺也陆续搬到外市,内市就更冷清了。 由于内市僻静的地理位置,风云突变之时,它往往成了避风港,恢复了畸型的繁荣。据老一辈人说,樟林沦陷之后,外市买卖悄然搬进内市,那段岁月,内市成为樟林的商业中心。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,饥荒之年,物质贫乏,为了生存,内市悄悄兴起一个远近闻名的“黑市”,有人提着花篮,装着几块熟地瓜,有人偷偷杀了只鸡,切成小块,贴上标上价钱的小纸条。也有人自做粿桃,或出卖几条在小河沟里抓到的小鱼、小青蛙(蛤九)。一些面黄肌瘦的人在街上晃来晃去。市管来了,打人折称,鸡飞狗跳,如“走日本”。 文革期间,百业凋零,不懂革命为何物,无事可做的闲杂人,聚集在内市赌钱,内市变成赌博街,人头涌涌,自晨而昏,人群中的卖小食小贩,边挤边吆喝着“食住赚,唔食浪了浪”招睐生意。 昔日热闹的街市,都被雨打风吹去,人走街空,"旧人日以稀",让人油然而生怀旧之情。(完) 历史的脚印如此清晰,小镇的风情如此多姿,这是我们的家园。 这么一个小镇,樟树林依然在生长,香依旧,情不变,思念每时每刻。小镇因“红头船”而有了遥远的牵挂,因月光下的陇河而有了千种风情,因樟林小吃而有了万般滋味,因苏北中学而有了儒雅的风度,因莲花山峰而有了澄海的高度。 香樟树林,青翠茂密,历史已经过去,生命还在继续,辉煌已经消逝,未来就在手中…… 陈群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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