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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记忆里的吃,多种多样,这里只讲述能让人封存在记忆里一辈子的零食。

母亲38岁那年生下了我。

一岁的生日刚过,我还是襁褓中的婴儿,就在母亲的怀里抱着,我们一家人从崖下的小山村迁到了父亲工作的管头镇居住。当年的母亲就跟现在的我一样的年纪。

我在管头镇一直住到五岁。

我家隔壁邻居伯伯姓董,我们称呼人家老董伯伯。他家开着“小卖部”。

母亲勤劳,她依然保持着农村生活的习惯,在院子里养着鸡。每次母鸡下蛋都是三姐往家拾。三姐脑子机灵,小聪明多。她总会偷偷留下一颗鸡蛋。

她拉着我,趁母亲不在家的时候,在院墙上“老董伯伯”、“老董伯伯”地喊。老董伯伯一听到喊声就知道了,这是我三姐要拿鸡蛋换瓜籽吃了。

每颗鸡蛋能换一大把瓜籽。

三姐偷偷地吃,当然也会给我这个“从犯”分一些“赃物”。

有一天,母亲发现了。

三姐把责任就往我身上推,她不说自己想吃,只是说我想吃。我就成了“替罪羊”。

母亲惯着我,没骂也没打,只说了句:“憨娃,一个鸡蛋能换多少把瓜籽呢!”

后来,母亲就给我们炒瓜籽吃。

其实,我们也就是换换口味儿,解解馋。因为那时候吃瓜籽,都是从地里掰下一个向日葵盘,拿在手里一颗一颗抠着吃。家里兄弟姐妹多,我也就能拿个八分之一左右大小的向日葵盘吃。

那时候的瓜籽是软的,纯天然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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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经常会往家里带野兔。

父亲亲自操作,母亲洗涮和炒炖。一锅香喷喷的野兔肉,全家一桌子七口人,咥!

我始终不记得父亲喝酒,说实话他应该喝两杯。那个年代的汾酒都是像观世音菩萨的杨柳瓶儿一样的造型,古香古色。我觉得应该很好喝。

唉!斯人已逝,我要是能在父亲有生之年陪他喝上几杯酒,对我来说,那该有多么幸福啊!

多少年后,那一锅野兔的香味儿,我都依然能闻得到。我也爱吃兔子肉,直到跟九色鹿结婚,我就不再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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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六岁进了乡宁县城,上了乡宁的的东街小学。我的学前班教室就在这座庙里。我在里面的废弃的水池子上趴着听课。在这间教室里的黑板上,我第一次用粉笔写下了我的名字——父母赐予我的名字,开始了我的求学之路。

杜老师,您在天有灵一定会倍感欣慰的,您的学生没有忘记自己姓甚名谁,更没有忘记自己来时的路。

放学以后,在“解放台”的坡上,有一个脸上有很多疙瘩的人。他摆着小摊,有花生、有瓜籽。我第一次见到了奶油瓜籽,它比一般瓜子都贵,但是好吃。

那时候的钱是从分开始计算的:一分、两分、五分、一角、两角、五角、一块、两块、五块、十块。上学的学费也就一学期十块钱,我没见过一百块,二十块的还没出来呢!

夏天,主要是春天到夏天这段时间,乡宁东街小学门口,应该说是寿圣寺的台阶上,各种零食就登台了。

我说不出它们中一些零食的普通话名字,我就用谐音吧!

我来说,你来听,乡音乡情比较有味儿:土列子(棕色,果实像小樱桃)、健子(红色,果实像沙棘)、梭信(桑葚)、哈(杏,这里指盐水浸泡过的青杏,有的还蒸一下)、沙果、酸枣、酸梅粉……

土列子像樱桃,但个头小,也不如人家樱桃那么鲜艳,棕色,土土的样子。

健子是红红的、小小的,果肉上有白色的小点点,酸酸的,特别好吃。(这是冯凯提供的照片。)

梭信吃了以后,手上和衣服上、嘴上都会被染上紫色。老师就会大发雷霆地吵学生,说吃了“死娃”啦!多年后,我阅读鲁迅的《狂人日记》和《药》,才知道吃了“死娃”就是“吃人”,吃“人血馒头”。

哈,也就是杏,按成熟的阶段分为青杏和熟杏两种。青杏在盐水里一泡,涩涩的就吃了,有的简单蒸一下就吃了。熟杏黄、甜,个头大的叫鸡蛋杏,乡宁人用鸡蛋打了个比方。按照杏仁又分为甜核杏和苦核杏两种。苦核要做专属于乡宁人的杏杂饭,又叫熬苦饭,农历正月的最后一天家家户户都在吃。甜核就直接砸碎了、扒了皮吃。还有就是晒干的杏皮儿,成为杏肉,也不错,放到嘴里有酸有甜,有的还有小虫子,吃的时候要注意。乡宁人要用它做杏皮儿馍呢!

青皮儿核桃要等到放假去村里吃了,开了学老师要检查手是不是吃青皮儿核桃吃得黑了呢?大家在快开学的时候,到河滩里捡一块表面粗糙的石头洗手。

酸枣,那时候随处可见。东街小学的操场上就有,与以上几种零食一样,都是一小碗一小碗地卖。

酸梅粉有包装,里面带个小勺子,还有一种能贴在胳膊上当刺青的贴画。拿出贴画,往手臂上一贴,吐上一口唾沫,拿手再拍一拍,等上一小会儿,揭掉这层纸就好了。图案一般就是卡通人物图案。

夏天的冰棍儿绝对是孩子们的最爱。

乡宁副食厂的冰棍儿分为三种:一般冰棍儿、米汤冰棍儿和头上有一厘米宽奶油的奶油冰棍。米汤冰棍儿少,奶油冰棍贵,吃得多的要数一般冰棍儿。

一个中年人骑着横梁的自行车,车后座上带一个正方体的木箱箱子,箱子顶上的正中间有一个小口儿,梯形的塞子塞在口上,箱子里是睡着的冰棍儿。这个卖冰棍儿的在街上飞过去,所有人的口水都能流了下来。

那时的冰棍儿,沁人心脾,吃了透心凉。现在的老冰棍、纯冰凌都在模仿童年的味道,但早已不是当年的味道了,吃冰棍的人都中年了。

各种雪糕的出现,就是纯奶油的,那要等到了。我跟马万里两个人一人一根,头上有葡萄干的雪糕。来来回回地压马路,基本就蹲在一里沟口、水利桥头。我的心里想着小黑门儿里的文俊香能不能出来。

除了这些,还有东门桥坡上的棉花糖。从无到有,一会儿就是大大的一捧,舔着吃。

小孩子爱吃糖,最好吃的是大虾酥,后来有了花生牛轧糖。便宜的糖是桔瓣形状的桔子糖和彩虹颜色一样的圆柱形拉丝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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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学们从家里带上炒熟的黄豆和煮熟掰成颗粒状的玉米棒子粒儿吃。黄豆吃了会放屁,玉米棒子粒儿一颗不算神奇,要能五个以上连在一起,那才算气派。

玉米棒子要是不煮的话,就拿一小盆棒子粒出去,再自带点糖精,家庭条件好的带大米,到巷子口找爆米花(炒麻麻)的老头儿。每家围成一圈,各自记下自己的顺序。老头儿左手拉着风箱,右手转着炒棒子粒的锅子。锅子上自带气压计,时间一到,就把锅子放到旁边的一个黑色铁丝网里,老头儿用一根短铁棍一撬,“轰”的一声,一阵白烟升腾起来,爆米花就做出来了。孩子们便从地上捡着吃,主人家还得稍微等一下,等爆米花凉下来再装袋儿,怕热的时候有水汽,会返潮。

棒子还能做一种零食,名字叫惹惹。圆柱形,三四十厘米长,调皮的孩子把它戴在手指头上吃。与他同级别的还有大米球,但只有极少数人才吃。

棒子杆儿叫做甜甜。棒子杆儿的甜度不亚于甘蔗。我们小时候就那样拽上一根,拿牙劈着吃。多年后,我们在老乡闫丁龙家里吃甘蔗,老乡媳妇就崇拜我们用牙吃。玉米还能烤着吃,不过,要吃烤玉米都是偷偷地打一小堆火,把棒子插到一根小棍上,烤着吃,毕竟有安全隐患,吃的时候提心吊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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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冬天,好吃的才有意思呢!

家里做饭用的都是老式的泥炉子。晚上烧热水的时候,三姐就会在炉子里顺手放上山药蛋和红薯。一会儿水开了,烤山药、烤红薯的香气就飘满了整个屋子。

到现在,烤山药、烤红薯依然算是人间至上的美味,我个人这样以为。哈哈,我的憨水(口水)都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了。

冬天,我有时候会咳嗽,母亲就会用偏方给我治疗。

她把舀水用的铜马勺放在炉火上烤,然后倒进红糖化成糖稀,再放进核桃仁搅拌,最后还要撒上芝麻,要我趁热吃下去。你别说,我一吃咳嗽就好了。后来,我一到冬天就想咳嗽,因为这样就可以吃到这个好东西了。长大后,我才知道有一种零食叫琥珀桃仁,就是治我咳嗽的药。

腊月二十三,灶王爷上天。乡宁的糖瓜好吃极了。后来不吃糖瓜,改吃芝麻棍儿了。那糖瓜个头儿不大,中间空心儿,用嘴咬一小块,就入了口,一会儿自己的嘴就糊上了。

鄂河河滩里的水特别清冽,一入冬就结冰。放学路上,我找一小块干净的冰凌片儿,放在嘴里“咯嘣咯嘣”地就吃了。

从东街小学坡上下来就是三八饭店,浅浅一小碗儿的酱油炒饸饹面,鸡蛋就是蛋星子,一毛钱一碗。

五年级要上晚自习,班里有个学霸叫董斌虎,他不回家就去吃三八饭店的酱油炒饸饹面。

(假装有我心里的学霸董斌虎的照片)

我碰见了他,他问我吃不吃。我说不吃要回家呢。但我好想跟他进去吃一碗啊。没过几天,学习紧张了,我就在中午的时候,拿一个小盒子,盒子里放上家里的馒头、菜,往军用水壶里灌上桔子粉化的水就上学了。上自习前的饭,就吃这个。

“三八饭店”再往东走七八米的距离,快到教育局坡底下,对面就是刘双喜家的卤肉摊儿:猪头、猪肝、猪耳朵、猪大肠、猪尾(yǐ)巴摆一溜儿。那猪尾巴据说能治小孩子流憨水(口水)的毛病,我没流过。也没唆过。除了这些,还有红的、黄的、白的皮冻儿,真诱人。刘双喜在东街小学跑得最快,他是运动健将。中午放学后,他妈妈会在一个圆形饼子里加上猪耳朵、肥肠让双喜以及他的好朋友,绰号叫做“小牛娃”的一起吃。我见了心里生出无数的羡慕。

说起饼子来,得称为“火烧”。乡宁的饼子是圆形的,中间有芝麻,热热的,从炉里烤出来,散着麦香,吃在嘴里,心都暖了。后来,稷山的饼子来了,才有了月牙形的半圆饼子。

粮站门口有一家门面小店,我同学王勇他爸,精瘦精瘦的,一人独坐其中,案前的右边放着乡宁的传统美食,一个圈圈,双层的,油炸的,甜的,我叫不上名字,后来听说好像叫叉轮,反正是快活了嘴。

中间圆两头尖的小擀面杖在油案上敲得山响,面剂子被擀开,他拿小铁皮在上面划上几道子,撒上葱花,撒上盐,从左往右一卷,蘸上芝麻,放到炉子里烤。烤出的葱花饼皮儿一层一层的,体积也就手的食指和拇指对上那样大的,但却是全乡宁人的最爱。

我个人以为应该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,但恐怕早已失传了。九色鹿第一次跟我回乡宁的时候,王老先生已经不打饼子了。我在街上想让九色鹿品尝,可以她没这份口福。

这门手艺应该传下去,我想借此机会向前辈致敬!曾几何时,我都想把这手艺学会。现在,乡宁水利桥头打葱花饼的是我原来的邻居,友武哥,他的葱花饼只干不脆,饼皮儿起不来,也算得上是一种不成熟的坚守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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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说怎么没有方便面、干脆面?因为那时候的人换口味也就顶多吃个挂面,而方便面是奢侈品,干脆面要等到年我上初一的时候才出生,还是粉红色的无包装的面。郑新刚是我的邻居,他端着一箱子的干脆面,给了我两份让我品尝。

至于黄瓜和西红柿那更是顺手摘下,在衣服上擦两下就吃了。那时候的黄瓜脆和西红柿沙可能是最常见的零食了。

零食有很多,大多取自自然,绿色环保。经历岁月的沧桑变化,早已沉淀到四十岁中年人的心中,记住童年,记住零食,记住乡愁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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