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温州日报

本期作者:孔令周丨

近日去菜场,在门口看到一大娘在卖红娘,红黄摊了一地,金灿灿的,十分好看,犹如艺术品,于是一口气买了十来个带回家。又复苏了我久违的味蕾记忆……

红娘是温州话俗称,其学名叫癞葡萄。“红娘”成名于元代王实甫的《西厢记》,后引申为媒婆之类的角色。窃以为,温州话中的“红娘”比“癞葡萄”好听,“红娘”总带着些许浪漫的色彩,而“癞葡萄”总让人联想到“癞蛤蟆”之类(皮上的疙瘩确实与癞蛤蟆很像,大约是得名的由来)。《广群芳谱》里提到“一名癞葡萄,元时名红姑娘,即《诗》所云苦瓜也”。大约“红娘”出名后,在温州,就简化为此名了。

上小学前,第一次吃到红娘,是隔壁伯母家种的。伯母家有好几个孩子,都比我大,有一天,手上都拿着一个圆鼓鼓的橘黄色的什么东西,用手指挖出里头一颗颗鲜红的籽粒,一个个“巴滋巴滋”,吃得脸上、嘴上、手上全都红红的。看着我巴巴望着的一副可怜样,好心的大哥哥挖出几粒分给我,一尝,甜得心爽,我就记住了这个农家出产的优质水果。

后来,学了《小白兔与小灰兔》这篇课文,对小灰兔好吃懒做嫌弃很深,我决定学习小白兔,亲自种植。那时候,村里有好多人家在自家院子的角落里,种丝瓜、蒲瓜、豇豆等的同时,点种了红娘,所以种子收集不费力气。我把种子一颗颗晒干,放在小盒子里。红娘的种子也好看,长六边形,两头尖尖,它的纹路与齿缘相似,很有几分古风韵味。我常常拿出来把玩,爱不释手。

清明前后,我在屋前牛栏边,自己开辟的小“乐园”里,种上了红娘的种子。每天浇水、施肥,所谓施肥,就是在旁边的地上给它尿尿。没几天,小嫩芽出来了,长得很快,蔓生的藤在地上爬。祖父看到了,帮我在旁边用竹竿搭了个架子,藤就顺着架子上去了。红娘藤一天一个样,盛夏的时候,叶子就已经很茂盛了,爬满了架子和牛栏的围墙,到后头,都爬到牛栏的顶上去了,形成一片覆盖的浓密绿荫。

这时,我家的荷兰牛生了小牛仔,每天下午都要拉出来挤奶,有瑞安百好厂里专门挤奶的工人过来挤。父亲把牛拉回去的时候,我总有点不放心,在旁边一个劲地催促,赶着它进牛栏,生怕它偷吃了我的红娘藤。为了转移牛的注意力,不打红娘藤的主意,我还每天好几趟地给牛投料,青草、稻杆、番薯藤等,拔草也勤快多了。后来,荷兰牛一看到我过来,就眸子发光,“哞”的一声,我就知道它在向我打招呼了,意思是“送吃的来了吗?”

很快,红娘开花了。小黄花娇小可爱,在一大片手掌一样的大叶子里“探头探脑”。几天后就结果了。小小的,青绿色,满是疙瘩,这时候它还不显眼。

又过一阵子,红娘越长越大个了,到拳头那么大的时候,就不再长个了,颜色也慢慢地从绿色变为白色。在烈日的蒸烤下,红娘一个个变黄变红,如一个个小灯笼挂起来了,玲珑艳丽,有着玉一般的光润。这时候,就可以采摘了。

接下来的日子就像过节一样了。每天摘几个,把纺锤状的红娘对半掰开,里面躺着的鲜红的籽粒就露出来了,绒绒地聚在一起,舌头一卷一抿,红色的包衣就甜得满口生津了,再把里头的种子一吐,一颗接着一颗,吃完还把外果皮的里侧舔了一遍,哪管吃成一个“大花猫”呢!

有时前一天晚上看中几个将熟的果子,还带些青涩,打算等到熟透了就去采,没想到第二天却已经被附近的小朋友捷足先得了。正在失望的时候,祖父就蹲下,翻开靠近地面不显眼处的叶子仔细寻找,或者架个小木梯,在牛栏顶上去找,最后总能找到几个相对成熟的果子。特别在顶上找到的,很多都已熟得开裂了,张开“血盆大口”,露出红红的籽。

后来,成家立业后,我一度把苦瓜误认为红娘,很诧异两者差别之大。查了百度后,才知道,苦瓜中果用的小果型品种叫作红娘(癞葡萄、金癞瓜等),而“苦瓜”特指菜用的品种。苦瓜现在是菜场里夏季的寻常菜蔬,作为水果的红娘却很少看到了。

看着手中的几个红红的“红娘”,如对故人,十分亲切,又有几分惆怅,祖父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。童年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等到天气转凉,红娘不再开新的花,一年的夏天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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